正当墨澜在考虑要不要收招时,顿时感觉肋下忽然惊现破空之声,墨澜的剑很快,但在腿法上浸淫数十年的追命更快,当即身子后仰,脚尖荡开墨澜刺来的长剑,一掌拍地,追命身子再度弹起,一脚踢向墨澜肋下,在这电光火石间,墨澜收剑,剑尖向下竖着,腰身一转,发如垂柳在空中散开成圈,欺身而进。
挡了追命的这一脚,墨澜轻轻后跃,剑尖刺出,此时追命的身体还横在半空,当时追命心底一惊,丹田一缩,提起一口内息,身子忽然朝后翻去,躲开了这危险至极的一刺,墨澜眼看一击不中,再使一剑,剑尖落地之时轻轻一点,随后身体宛若平移一般向前移动,而剑尖遥遥指向追命眉心。
追命脚底也是连连轻点,两人一进一退,墨澜长剑紧紧跟着追命的眉心,追命也是运气轻功朝后退去,两人身体平移着,不出半点声息,但其中凶险却是让两人不敢放下提防。
对着这一剑,追命也无什么好的应对之法,当下纵身而起,用轻功越过了墨澜,此时两人位置对调,追命趁着墨澜此时来不及转身,一脚踢向墨澜的后背,此时墨澜已经来不及招架,也来不及躲闪,当下闭起双眼,长剑颤动在背后一横,墨澜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,随后身体在半空中轻轻一扭,宛若跳舞一般。
墨澜闷哼一声,内息浮动,显然受了些许的内伤,幸好追命下手知晓分寸,若不是如此,墨澜此时恐怕已经口吐鲜血了,在半空中,墨澜脚尖点着树枝,借力向下方飞去,长剑一指,速度极快,比之之前的那抹剑光还要快上三分,还未等追命反应过来,墨澜的人和长剑早已消失在半空中,一抹剑光闪亮,此时的墨澜已经到了追命身前。
追命吓了一跳,下意识的一跺脚用轻功躲闪,这一剑他没有把握挡下!
好个追命,轻功着实厉害,墨澜往前递剑一分,追命就退一分,剑尖离那追命的咽喉总是差那么一分,就这么一分便宛若天堑,不可逾越。追命对敌的经验要比墨澜强上不少,自然知道此时墨澜一剑久久不中自然剑势下落,毕竟这新创的剑法只是有了一个框架,再者墨澜也不是那剑中仙,不可能保持着这股剑势不落。
追命罡力一凝,在墨澜剑势下滑的那一刹一脚踢出,墨澜感觉剑上一股大力传来,顿时握不住长剑,当即撒手认输。
“果然不愧是追命大哥,我不是对手。”墨澜看着地上那被她甩出去的长剑早已被踢的扭曲的剑身,无奈地说道。
追命收了罡力,一掌拍在墨澜的肩膀上,没好气的说道:“若非你我无仇无怨,我刚刚还以为你想要杀了我呢,那杀招是一个接一个。”
“这不是才创了剑法嘛,收不住剑招,对不住了追命大哥。”墨澜心底知道是自己的原因,当即赔罪道。
追命忽然笑道:“没事,你那酒随便给我个百八十壶的我就原谅你了。”
墨澜没好气的说道:“敢情追命大哥是为了这个,但酿酒费粮,你要个几壶还行,百八十壶的想都别想。”
“那就五壶吧,原本是你输了给我三壶的,再加两壶权当赔罪了。”追命笑嘻嘻的说道,虽然说是赔罪,但追命一点也没有怪罪的样子。
此时诸葛正我负着双手走上前来,问道:“小澜我刚刚看你轻而易举的就破开了追命兄弟的罡力,是怎么做到的?”
墨澜说道:“这是我自创的剑法,专门在以弱对强的时候破对方的罡力的,但这招式还不成熟,时灵时不灵。”
诸葛正我摸了摸胡子说道:“嗯,以弱对强,加上那极快的速度和破罡的特性,这剑法倒也能算得上极强的了。”
“不过还没完善,做不到收发自如的地步。”墨澜吐了吐舌头,不好意思的说道。
“你啊,在这个年纪能自创剑法的能有几个人,你知足吧。”追命抱着酒壶,美美的喝了一口,无语的说道,在他看来,墨澜能自创剑法这悟性高到吓人了好不。
且不提之后如何,墨澜将酒给追命后也不知道该如何了,刚刚与追命那一场切磋倒是给了她不少的启发,短时间内完善剑法显得不太现实,墨澜心底长吁了一口气,其实她是不怎么舍得神侯府的,但脑中的系统却又驱使着她想去看看那其他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,可是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,若要让她一声不响的突然离开,实在是难以决断。
“你心中有事。”无情坐在墨澜的旁边,用柔柔的声音说道。
墨澜心底一惊,随后又放松了下来,笑道:“那敢问无情姐何解?”
无情的眸子看着墨澜,直到看的墨澜心底发毛才冷冷地说道:“你的心里在犹豫。”
被说出心事的墨澜收起了脸上那没心没肺的笑,叹气道:“无情姐,若我有一日要独自离开神侯府,但我又割舍不下该如何做?”
无情手指一颤,问道:“你可是要去寻你的父母?”
墨澜怎么来的这个世界都不知道,如何去寻父母,当即苦笑一声,说道:“不是,只是因为某些事情要离开。”
“要离开很久么?”无情面无表情的问道。
“不知道,也许过段时间就回来了,也许一辈子也回不来了。”墨澜忽然跳上屋顶,瘫在上面。
看着那天边的明月,墨澜心底不禁生出几分怅然,若离开了,也不知还能不能回到这个世界,若能回来,亦不知回来的那时是何年何月了。
“那就离开吧。”无情忽然说道。
瘫在屋顶上的墨澜爬起来。
感知到屋顶上的动静,无情缓缓地说道:“人长大了,总要似那鸟儿一般高飞远去的,人生漫漫,难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想去哪里,自然要去。”
听着这番话,墨澜微微动容。
“只是这路需要你自己走,若死在外面,没人给你收尸,江湖里你只能信自己。”无情说道。
“是这样么……”墨澜忽然心有感触。
对着明月,无言诉说,寂然无言,那广寒之上,也不及墨澜心底冷戚。
站在那屋顶上,墨澜提起长剑,拿着酒壶饮了一口,借着酒力只觉这天地茫茫,离开了神侯府自己要去何处?剑法一展,原本想不通的地方也不去想了,随性施为。
在那月光的映衬下,墨澜一身白衣,似乎成了那广寒之中的仙子,一人独自舞剑,她忽然悟了,长剑一展,便是清冷的剑罡,此时的墨澜心境骤然提升,瞬间踏入成罡,原本计划的与安世耿搏命的谋划自然也就没了。
灯火星星,人声杳杳,歌不尽江湖纷乱。月上广寒,人际踪绝,说不出如斯寂寞。
墨澜的气息再度拔高,一步跨入离体,随着那长剑越舞越快,一道剑芒飞出,似要划破那漆黑的苍穹,墨澜长笑一声,出剑的时候,想那么多作甚,想得多了剑就犹豫,剑犹豫心也就犹豫,没了那一往无前的气势,剑就不是剑了。
一步跨出,墨澜瞬间跨越大半个京城来到安府,她此刻迫切的需要一个对手来印证自己的所悟所想。
无情看着墨澜的身影渐渐远去,最终长叹了一声,虽然墨澜是她看着长大的,但她和神侯府的众人一直都清楚,墨澜不属于神侯府,她终究是要离开的,看着墨澜身影渐渐远去的,不止是无情,还有铁手追命,还有着诸葛正我。
“安世耿,在下墨澜,来此渴求一战!”墨澜来到安府,大喝一声。
安世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墨澜不远处,只见他阴恻恻的笑道:“我道是谁,原来是个小姑娘。”
墨澜此时的境界不比安世耿高多少,虽然说是离体,但其实也只是半步离体,想要完全的到达离体境,还需要一些时日积累稳固,但此时的墨澜已经想通了,有些事情要么不做,要做就一做到底。
“一招,请了。”墨澜微微拱手,拿起长剑,一阵黑光满出,这是墨澜独有的功法所修炼出的黑色罡力。江湖中的大部分功法都契合无形,所修炼出的内力的颜色也大多都是红褐金蓝青,纵使突破到成罡,也是一样,哪怕到了离体也不会有太多改变。
而不同属性的内功心法多少也会影响修炼者的心性,而黑色自古就被认为是恶,与白的善对立。安世耿看着墨澜那哪怕是在黑夜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罡力,笑道:“还以为是什么正道人士呢,想不到你这一个小姑娘也是一个大恶之人。”
墨澜摇摇头,谁说黑即恶?黑非恶,而是代表着空的混沌,这个世道哪有什么机会让你选什么善恶,人性本空,世道艰险,善恶,皆不由己,江湖中,好人难做。
一剑刺去,安世耿轻松躲开,双方简单的交了一手,墨澜缓缓抬起剑,说道:“我不是来杀你的,我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跟你做过一场。“
说罢,不再多言,墨澜借着刚突破不久的心境,开始缓缓蓄势,心里撇去情绪,无悲无喜,无我无神,无忧无定,此时的墨澜已经可以随时踏入这个境界,这个境界下,墨澜的任何情绪将会被屏蔽,宛若机械,这个境界被她取名为天人!
体表的罡力一阵涌动,化作一条黑色恶龙缠在墨澜的身上,狰狞的龙口与墨澜那纤细的脖子相距不过一指,似要咬断墨澜的脖子,墨澜面对着那狰狞的龙口心底丝毫不在意,这黑色恶龙那是她所修炼的神功衍生出来的,与她息息相关。
这凝聚出来的恶龙,身上的鳞片栩栩如生,缠绕在墨澜的身上缓缓游动,几个呼吸间,恶龙便从墨澜的身上滑下,缠在那长剑上,龙嘴为剑尖,龙身为剑刃,龙尾为剑柄,墨澜的身影骤然消失,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安世耿面前。
原本的安世耿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恶龙,心底丝毫不在意,当即之下就吃了一个闷亏,双手一冰寒一烈焰,想要挡住这一剑,但这倾注了墨澜此时一身实力的一剑岂是那么好挡。
一抹剑光,一声长吟。
话语一落,墨澜就这么消失在这月光下,徒留一个酒壶摔在地上,留下一地的碎片,和满地的酒香,安世耿站着的身体缓缓软倒,胸口起伏间,还有呼吸,墨澜没下杀手,既然已经决定离开,那么也没什么必要去改写这个已经设定好的世界了。
谁与我,共醉这明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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